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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咸丰六年(公元1856年),广东一带的太平军先后三次攻陷扬州,前两次,扬州城食物殆尽,饿死了很多人,百姓接受两次失陷的教训,听说太平军就要到了,男人们就领着妻儿老小,纷纷逃离城外,不敢做片刻的停留。
有个老头儿却舍不得离开,他有啥割舍不下的东西呢?
《清稗类钞》记载:“某翁服务鹾[cuó盐]局,家小康,先一日,送其眷避于乡,己又返里……”
某老翁在鹾局当差,“鹾局”就是后期的盐务局,古时候食盐专卖,在这里当差可谓肥差,因此,老翁家境富裕,饱暖不成问题。
太平军第三次攻城的前一天,老翁把家眷都送到乡下躲避战乱,而后独自返回扬州城。
老翁把金银细软藏在瓦片下,余下的白银藏在了阴沟里。“翁平素好畜笼鸟,若百灵,若昼眉,若竹叶青等,咸驯而善鸣,爱之如拱璧……”
除了舍不得身外之财,老翁更舍不得几只鸟,他平时就以提着笼子养鸟为乐事,养了百灵、昼眉、竹叶青等很多品种的鸟,善于鸣叫。
老翁整天享受着鸟儿们的独唱、小合唱、大合唱、抖音翻唱,醉心其中,不能自拔。
老翁也想找个地方躲避一下,回头望着一排排的鸟笼子,更加“恋恋不能舍”,他思来想去,绞尽脑汁,累死了无数脑细胞,琢磨出一个“妙计”(其实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)。
老翁决定“弃其劣者,择佳禽而寘诸衷衣之间”,放弃那些品相不好的鸟,选择几只品相极佳的鸟,藏在了自己的内衣里边。
老翁“仓皇出门,行动多不便”,你想那内衣里藏着几只鸟,里也藏着不止一只鸟,行动起来能方便吗?
加之鸟在里面叫个不停,老翁一路上不仅行动缓慢,还身心不得安宁,结果在半路上遇到几个太平军的士兵。
士兵问老翁:“你谁呀?大街上人都没了,咋就你敢在这儿瞎转悠呢?说!你是从哪儿来的,要去哪里?”
老翁胡乱应答,让人一听就是在撒谎。
老翁担心几只鸟被太平军士兵发现,因此神色更加慌张,目光闪烁不定,让人觉得他藏着什么秘密。
几个士兵怀疑老翁是“清妖”,太平军把清廷的官吏统称为“清妖”。
士兵于是对老翁的盘查更加严厉了,老翁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究竟从哪儿来,要去哪儿,最为担心的还是身上藏着的那几只鸟被士兵抢走。
士兵大怒,把老翁绑缚起来,“持其胫而裂之,尸分为二”,分别抓住老翁的双足,生生将其扯成两半。
老翁悲惨地死去,“禽乃飞去,寇顾而大笑”。
内衣裤里面的鸟儿都飞向了天空,太平军士兵看到这场景,这才意识到老头所藏的秘密,原来就是这几只鸟,几个人忍不住纵声狂笑起来,丢下老头的尸体,扬长而去。
有个姓顾的人,听说这件事之后,讥讽老翁说:“是真人不如鸟也,人之不可以有嗜好也,有如是乎!”
这可真是人不如鸟啊!为了几只鸟,连“绳命”都不顾,人不应该玩物丧志,不务正业,否则的话,下场会很可悲,说的不就是这位玩鸟丧命的荒唐老头儿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