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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杏出墙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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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五岁时就立志娶她为妻了,那时,她四岁。
他与她,两家三代相邻交好,写爱情的“心灵鸡汤故事”书上说,这样儿长大的一对娃娃,唤作“青梅竹马”,他们开裆裤铸就的倾心之恋,心无旁骛,必将会是“爱你一万年”的永恒爱情。
十八年后,二十三岁的他与二十二岁的她领证将身体结合在了一张法定的床上。在盛大婚礼之后的新婚之夜,他久久地凝视着她,在心底深情地呼唤着“妻子”二字,溢于言表的全是无以复加的爱恋之情。他对她深过马里亚纳海沟的爱,万难用语言表白,在他眼里,一切人世间的俗词儿都无法倾述她的玉洁冰清。且是她,实现了他毕生的追求--爱情梦。
十个月后,他们的女儿诞生。看着自己呱呱落地的女儿,他幸福得竟晕眩了过去。苏醒过来的他,感觉自己的人生了,再无欲求,一心只想着为这两个女人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热情与生命。
女儿周岁了,出差归来的他急着看女儿与心爱的她,他不计辗转倒车的麻烦与辛苦,汗流浃背地一次次中转,取捷径而行。他挤出了列车时刻表中的每一秒时间,终于比原计划提早了十八个小时到家。
那是一个有着媚人月空的盛夏午夜,天热得令人头昏脑胀,虫不呢喃蚊不咬,树与风,皆靖。他疲惫不堪地下了车,走进了自己家所在的那个从无故事发生的小城。
当他踩上了自家楼梯时,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,他决不想打扰了熟睡的妻子和女儿的好梦。只想进了家门后默默地站在床边,早早地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她俩。他如练就了轻功一般,蹑手蹑脚地靠近家门,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钥匙,轻轻地旋动门锁,鸦雀无声地将家门打开,悄熄音响地走进了自己熟悉的卧室。
月光如水,静静地泄在他们的婚床上。婚床上睡着三个一丝不挂的人,他妻子,他女儿,还有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。那床上的男人的身子,被红杏出墙的妻子的一双藕臂紧紧地缠绕着,在闷热天气梦中,他俩裸露的私密所在依然结合得很紧,双唇的距离为零,他胸前的白肉上,满是妻子红杏出墙的印痕。
他,恍惚了。这男人应该是他呀,可是他吗?他蓦然软了身子,瘫倒在地,趴着,爬着,轻轻地退出了卧室,就像刚才轻轻地进。这进退,宛若一阵波澜介乎与惊与不惊之间的死水。这死水,尽管有些微澜,但这微澜却是瘫软的。“哀大莫过于心死”,亦或是能对这死水微澜之夜的心境诠释的唯一现成句子。
他死抓着自己已然了的心,低声哀嚎着滚下了楼梯,借着夜色遮羞,他拼命挣扎着离开了这座自己赖以生存了二十三年的母亲城。在黎明前,便孑然一身地重上了归来时的列车,踏上了人生的不归路,随着列车的驰骋,消失在了茫茫的雾霾之中。
十八年后,四十一岁的他已不再孑然一身。十五年前,他与一位带着一周岁女儿的与夫分居的妇人邂逅了,并在讲定了条件后在她家与其同居了。从住进这妇人家的第一夜起,他就与那母女俩一直同睡在一张床上。这一睡,就是十五年,三人皆于暗夜裸身共枕。
那一天,仲夏的夜色正浓,那妇人的分居老公心血来潮,蓦然想窥视一下自己的妻女,他来了,拉开了在法律名下仍属于自己的妻子家的窗户,扒开窗帘,他看到挂在她卧室里的夜光钟的指针正指向午时。借着窗外明晃晃月光,他看到在她的床上,肉身起伏,藕臂相连,三头并排。
那三个头有两个是他熟悉的,一个是他的妻子,再一个是他和他妻子合作生出的花蕊一般的女儿,现如今,她已经十六岁了。还有一个头,是他所陌生的。
开始,他恍惚得还以为那头是自己在梦中看见了自己,可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到了疼后,方才明白自己是身临其境而不是在做梦。此刻,窥视于床的男人似大梦初醒,可睡在床上的男人却是沉梦正隆。
梦中,有一个来自上苍的声音在冲其怒喝:孽债,与无辜者何干?
旋即,他的梦境变化莫测,波谲云诡,似电影的蒙太奇一般画面叠加,竟有银幕上的旁白在曰:可哪里就冤有头债有主了?承接的却永远是无辜者的宿命。在这个世界上,究竟有多少原本与自己丝毫无涉的人间悲剧,却被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势下买了单?亦或,诸如有奶粉,有疫苗,有雷死。可只要是依旧在活着,就不知道下一秒还会有什么再发生?可无论再有什么,你对此的渊源孽根儿都将是一无所知的,就像那分居妇人和她女儿一样,她们哪里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承着一场粉碎人性的孽--幻灭爱情。